小套房裡的小廚房 in東京

 

睽違三年，我來到夢想中的北海道Wwoof。我選了一個靠近知床半島的YH青年旅館。依照Wwoof網站上的資訊，這裡養狗、養貓、甚至還有養綿羊，另外還有製作與販賣天然酵母麵包，工作內容除了青年旅館基本的打掃和廚房工作之外，還會有照顧綿羊、學習製做麵包等等。我在網路上比對搜尋，找到這間青年旅館的網站，網站作得很漂亮，FB也很常上傳照片，感覺是一個有趣、溫暖的地方。我萬萬沒想到，我竟然會需要從這個地方「逃走」。

原本預計要再這個Host待10天，說真的，都已經待了6天，而且第9天還是我的假日，真正的工作日只剩2天，再忍耐一下就過去了，不過這裡我真的是一天都不想多待，這是我的假期、我的WWOOF、我的體驗，在這裡多待一天都覺得浪費生命、浪費時間。

一個星期的時間，我卻覺得好漫長好漫長，身體和心情都很緊繃，一直處在不安的狀態。這個Host到底出了什麼問題？他的確提供我們食物和住宿，但是這個Host並沒有把我們當WWOOFer看，說好聽一點是把我們當作「免費勞工」，說難聽一點，在他們眼中，我們是「下人」。這不是我一個人太過敏感，跟我同時來這裡的兩個新加坡WWOOFer和一個日本WWOOFer也都這樣覺得，日本WWOOFer一直慶幸自己只來5天，而新加坡WWOOFer最後也決定要提早離開。

過去，我也有提前離開Host的經驗，不過那是因為生活習慣等等的不合，而不是因為他們對我不好。但是這次，我真的遇到把WWOOFer當勞工的壞Host，我一定要把我們遇到的寫出來，希望不要再有其他人遇到跟我們一樣的事情。(據說這裡很多台灣人來，不曉得過去大家都如何？難不成我們是例外？)

有點遺憾是照片有點少，因為當下真的是心情差、被嚇到連照片都忘了拍。

問題1「每天都要擔心吃不飽」

這是我在這裡的第一頓早餐，老闆拿著中間那一盤給我們(應該是突然有客人不需要吃早餐所以剩下來的)，「你們三個人分著吃」他說。當下心裡雖然非常傻眼，但也不能說什麼，只能設法把每一個小東西分成三份，最後只知道吃完還是很餓。

在這裡一個星期，連同我在內的四個Wwoofer，每一餐都要擔心到底吃不吃得飽

早餐大部分都是前天晚餐的剩菜、早餐分給客人多出來的部分(完全就是菜尾的狀態，例如一湯匙的沙拉、一根薯條、炒蛋的碎屑)或是賣剩下當天就要過期的麵包。午餐幾乎都沒有什麼配菜，幾乎可以說只有麵條或是白飯。有一天的午餐，老闆娘端出「一簍麵條」，然後給我們一人一小碗醬油，不要說配菜，連蔥花或是哇沙比都沒有。在我看來，這跟給你一鍋白飯根本沒兩樣。所以我們Wwoofer只要出門，一定要去買東西吃，不是嘴饞想吃零食，而是「真的吃不飽」，每天都要額外花錢買東西吃，累積下來也真的是一比開銷。

晚餐會吃得比較好，因為是跟Host全家人(包含她的兩個小孩)一起吃，所有東西擺在同一個餐桌上，內容當然不會差太多(有時候份量還是有點差)，但是吃飯總是吃得很拘謹。有一天吃成吉思汗烤肉，老闆娘整頓飯就一直說「多吃烏龍麵，不要只吃肉和菜」，但因為大家白天都餓壞了，管他是菜是肉還是烏龍麵，大家都努力吃，然後老闆娘就又說「大家真的很會吃耶，好會吃喔」，大概重複了十幾遍以上，感覺非常不好。 

在我過去的WWOOF經驗裡，去WWOOFer都是擔心會變胖，根本不可能有吃不飽這種事情，但是在這裡我們每天的不安，真的是「下一餐吃什麼？能不能吃飽？」除此之外，飲食非常不均衡，幾乎沒有蔬菜水果(或是只有一咪咪)。因此我們只好自己到超市買水果、優格、牛奶，自己花錢讓早餐可以吃飽一點、營養一點、均衡一點。

問題2 工作指示不明確、時間分配很糟糕

WWOOFer在這裡工作是客房整理、廁所和浴室的清潔、洗碗以及偶而幫忙送餐。每天早上8點集合吃完早餐之後，一直到12點都是我們的工作時間。接著，晚上5點到8、9點也是工作時間(包含40分鐘左右的晚餐時間)，跟Host一起吃完晚餐之後，我們要負責把所有的碗盤都洗完才算完成工作。認真算一算，工作時間根本超過6小時。

老實說，如果工作時間很忙，讓人覺得很充實，那我不會在意多做一點，偏偏這間青年旅館的生意不太好，就算在日本的于蘭盆節假期也只有大約50%的住宿率，我在這裡的一星期裡，每天平均只有5個客人左右，「根本沒有那麼多事情可以做」。我們四個都是手腳俐落的人，就算故意放慢速度，大約10點多就可以完成所有的工作，接下來的時間該怎麼辦？是的，我們必須要「沒事找事做」，努力消磨時間到12點，因為就算你去問，Host也會跟你說「我不知道」。早上硬是把我們綁在YH裡面不能出去，但是晚上的工作結束的時候常常都超時。五六點開始工作，一直到吃完晚餐、做完所有清潔打掃，往往已經九點以後了。說真的，如果HOST對我很好，要我一天工作十小時我也不會抱怨，但是這邊真的是多做一分鐘都覺得吃虧。

我們是一群勤勞的WWOOFer，Host他們自己打掃都只是用吸塵紙抹抹地板，為了要消磨時間，我們主動用抹布徒手擦地，也爬上窗台擦窗戶等等。每天找到新的「好像比較有意義的工作」可以做，就要擔心「那明天要拿什麼來消磨時間」。我過去待的Host，如果不忙或是工作提早結束，就算不能出門，也可以回到房間休息或做自己的事情，但是在這邊，你就只能把時間放水流，這不是浪費是什麼？

說真的，工作內容也有問題。工作怎麼做，是新加坡女生教我的，新加坡女生則是由之前的香港WWOOFer教她們的，日本WWOOFer來之後，就變成我教她。意思就是，這裡是「WWOOFer教WWOOFer」，老闆不會教你，而且我們做完他們也不太檢查。然而，就在我要離開的前一天，老闆娘心血來潮檢查客房，然後生氣地說我們全部都做錯，害她還要花時間重新整理，新加坡人不了解錯在哪，當然我和日本人更不可能了解，因為我們從來沒有看過什麼是正確的。最扯的是，她重新整理完之後，我們還是看不出來到底差在哪裡。

對了，我抵達當天詢問Host工作內容，他跟我說「我們會依照你們不同的能力分配工作給你們」，然而一個星期下來，每一個都只是「清潔工」而已。

問題3髒到不可思議的廚房

我第一次踏進這裡的廚房，就完全被嚇到，兩個流理台的濾網塞滿廚餘(有生的也有客人吃剩的)，水完全流不下去，更不要說有清潔流理台。磨到一半的哇沙比還黏在磨泥器上，旁邊放了打開用一半的豆腐；切一半的蘿蔔和節瓜沒有任何包裹，直接丟在桌上或牆角的籃子裡，砧板和菜刀沒有分生食和熟食，切完生魚片等一下又去切菜，牆上甚至掛著用完沒有洗的平底鍋(聽新加坡女生說，有時他們真的不洗，下次就直接用)，當然，拿來擦手和把碗盤擦乾的抹布，我在的一整個星期都沒有換過。更糟糕的是，這裡還是他們做麵包的地方，牆邊放著磨到一半的麵粉、或是開封用一半就放在那邊的紅豆泥。總之，這一切都不像一個「在營業提供食物」給客人吃的廚房。也許因為北海道天氣比較涼所以東西不容易壞，但是看到這個情景，我只能一直祈禱自己不要食物中毒或是生什麼病。

不只廚房，連房間也有問題。  這間青年旅館很奇怪，被套不能每天換。你沒看錯，是「不能」。

比我早來幾天的新加坡女生在教我工作內容的時候跟我說被套不能每天換，我就覺得很奇怪，以為只是因為怕太忙想要減少工作量。有一天，為了要消磨時間，我就把被套全換了(那天有8張床)，結果當天Host跟我們說「接下來都禁止換被套」，我才確定真的是「不能換」。就算沒有弄髒，但畢竟是別人用過的被子，到底為什麼不換呢？另外，也沒有曬床墊或是被子的習慣，甚至怕灰塵飛進房間所以不開窗(我們有一天打開窗戶通風就被念了一頓)，難怪我每次打掃都不斷打噴嚏，因為裡面空氣真的不好。

總之，以一個提供住宿和餐飲服務的地方來說，我覺得「很髒」。

問題4　不會主動協助WWOOFer

不管是老闆還是老闆娘，他們不會主動協助WWOOFer。新加坡女生休假出去玩，不曉得怎麼安排行程，我們也有再HOST面前討論，但HOST就是當作沒聽到。出發當天新加坡女生要到車站搭巴士，車站離家裡開車五分鐘，但走路要20分鐘，老闆還是要他們兩個自己走路去，更扯的是，新加坡女生走到半路看到老闆的車開過去。

一般而言，Host都很樂於分享，也會希望WWOOFer喜歡附近的環境或是景點等等，但是在這裡，真的別肖想。有一天夕陽很美，甚至有雙彩虹，新加坡女生正在廚房洗碗，然而，不過是出來看一下彩虹，五分鐘都不到，Host也不讓他們去。

問題5　永遠不會說謝謝的老闆娘

老實說，我們四個都覺得這間YH很髒，所以才會主動用抹布擦地，或是拿刷子清洗流理台。然而，不管是被交代的工作、我們額外作的工作或是生活上的互動，

我在這裡的一個星期，老闆娘沒有對我們任何一個WWOOFer說過一聲謝謝，就連最後離開也沒有(我提早離開他們不爽是理所當然，但是日本女生是照計畫離開，也是沒個謝謝)。

其實，平常早上我們說早安，她不理我們，出門或是回來去打招呼，她也都當作沒聽到。請我們幫忙做事或是把東西丟到水槽裡給我們洗，也從來沒有說過一句「お願いします」，我在東京打工和之前的Host，無論是老闆或是同事，就算不是每次都說，偶爾也會說一下お願いします，這間YH的老闆娘，不要說尊重，根本就當作WWOOFer不存在。

儘管老闆娘有一天下午帶我們去觀光，或是在全家人一起吃飯的時候會跟我們講講話，但不曉得為什麼，總是給人一種「被施捨」的感覺，而且說是講話，其實都是在嘲弄或是取笑我們。例如她就酸我說「連荷包蛋都煎得不漂亮，不用故意假裝自己很會作菜啦」，新加坡女生則是聽不懂日文，所以常常因此被取笑或嘲弄。

不過，有一點要澄清，老闆會跟我們說謝謝，而且他其實是個好人，只是他工作能力不是很好(所以也無法好好規劃時間和分配工作給我們)，而且在家裡老闆娘最大，所以他就算想對我們好也沒辦法。

另外，聽新加坡女生說，老闆娘很喜歡上星期剛離開的法國WWOOFer，會一直跟他講話，不管他做什麼都說「perfect」，然後完全無視其他WWOOFer的存在。難不成是種族差別待遇？

如果只看這間YH的網站或FB，大家都會覺得這是一個養了可愛綿羊的青年旅館，附近風景優美，食物天然美味(但其實我看到不少都是從外面買來現成的)，還有無添加的手工麵包(我只能說她真的不是無添加…我看到有加香料和添加物的餡料等等)。我在找HOST的時候看到他們的網站也是這樣覺得。誰知道，來了之後竟然遭遇到這樣的對待。(儘管他們對客人很好，因為老闆娘對跟賺錢有關的事情都相當斤斤計較) 

對了，如果你以為會看到很可愛的綿羊，那你也錯了。綿羊本身是蠻可愛的，但是卻有一種無限淒涼的感覺，因為他們完全沒有照顧他們，每隻羊看起來都髒髒的，而且沒什麼活力。聽說春天會理一次羊毛，做成毛線拿來賣，另外也有提供一次500日幣的餵綿羊體驗，除此之外，依照老闆娘凡事以錢為基準考量的個性，這些羊應該也只是賺錢工具而已吧。

基於以上的理由，就算只剩三天我也不想忍耐，第七天早上我編了個謊，說是朋友要到付近來想一起旅行，所以要提早離開。結果老闆娘和老闆娘都分別酸溜溜地「教導我」，還說我害很多想來WWOOF的人都不能來，說什麼他們當初都是照每個人的能力和興趣決定要不要採用等等(根本就亂講...明明每個人都清潔工)，然後把我要離開的氣出在大家身上，整個早上大家做什麼都不對，一直被挑毛病。最誇張的是(其實我也早就料想到)，我說隔天早上要離開，老闆竟然也沒有要送我去車站的意思，他要我自己拖著20KG的行李箱走二、三十分鐘的路到車站。

我心想不管當天走還是隔天走都要自己拖行李，而且對方態度已經相當差，在留下來也只是徒增尷尬，因此當機立斷，中午的工作結束之後，花了半小時把行李收一收，就跟原本就預計當天要離開的日本女生一起走了。

還好有日本女生的幫忙，我當天才不至於流落街頭，而新加坡女生不會講日文，又暫時沒有地方去，我們幫他們寫了紙條讓她們到車站可以憑著紙條變更火車的時間，他們也打算提前離開。不只是有這間HOST，我門四個連北海道的網走、浜小清水、知床這一帶都再也不想再來了。

不推薦，請WWOOFer們審慎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