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京都御苑樹林,月光穿透樹葉的縫隙映在滿地落葉上,那光線的色澤和光暈散開的形狀,像極了舞台上裝了遮色片的泛光燈,整片樹林就像一個奇幻的舞台。

靜謐的樹林裡,除了我們的腳步聲外,彷彿還感覺得到精靈們在樹與樹之間、在被月光染白的空氣光束間活動。以自己為圓心看著樹林轉一圈,整個空間喪失方向,但在那個無法形容的角落裡,好像將會有一隻散發淡淡光芒的獨角獸慢慢朝我走來。

滿是碎石的路讓腳踏車無法快速前進,也因此有機會能抬頭看看天上的月亮。儘管天空清澈無雲,但今晚的月刺眼得如太陽一般,使得星星們因此黯淡。沿著白色的圍牆往前騎,白牆上的黑色瓦片屋簷清楚地分化出天空的界線。腳踏車畫過的碎石地發出沙沙的聲音,會不會因此讓我們錯身過深夜忍者輕巧的腳步聲?

走上小橋來到池畔,想學古代貴族賞賞水中的月亮。沒想到深夜裡鯉魚們依然騷動,使得一片漆黑的池水意外熱鬧,漣漪一波波被掀起,月亮的倒影隨著池水盪漾,相機怎麼樣也捕捉不了任何一個瞬間,終究換來一個模糊的白色光點。試想古人真要水中撈月,還真的是「白費力氣」。這樣想著的時候,一隻鯉魚從水裡跳了出來,「碰」的一聲讓毫無防備的我嚇了我一大跳。不曉得是我們驚動了鯉魚還是鯉魚驚動了我們。

我想要拍一張照片,畫面中有月亮、有大片的天空,以及托著月亮和天空的高大樹林,畫面下方是碎石地和我的腳踏車。然而月亮在好高好高的天上,怎麼樣也無法把腦中的畫面塞到小小的畫面裡,要記住這樣的畫面,除了雙眼之外別無他法。

相較起過往在台灣的中秋節,這好像是第一次,我在中秋夜裡如此認真的地感覺夜晚,如此虔誠地看著月亮,月亮上真的有隻灰色的兔子,認真地搗藥(儘管我總是認為他在搗米麻米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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